南詔崛起于公元8世紀中葉的洱海地區,是云南地區歷史上第一次以國家性質創建起來的西南地區古代政權,其歷史沿革幾乎伴隨了唐開元至五代所有時期,王朝共存252年,歷傳13世。南詔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環境和歷史條件,與唐朝及周邊地區的交流構成了以多元文化匯流為主旋律的政治格局。南詔的統一將較自身更為先進的唐文化引入,并以自身境域條件抽象繼承,利用這種融合性的文化發展著自身統轄境遇下的不同民族,逐漸將不同民族之間的分歧消除,闡發出以南詔為整體的共同心理素質,同時在共同心理素質之上推廣著南詔文化下的身體活動,將當時較落后的身體活動拋棄,發展利于南詔進步的身體活動。由此,我們將從南詔時期的三次政治遷徙入手,看南詔如何利用所形成的文化對其所轄區域各民族身體活動進行的統一與塑造加以研究,試圖從文化統一下的身體活動塑造窺看現云南民族傳統體育的形成。
1 南詔時期云南區域三次重大遷徙
南詔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人口遷徙,是在天寶七年(公元748年),南詔王閣羅鳳對剛征服的爨氏地區西爨白蠻的人口遷徙。閣羅鳳命令進駐爨區的將領昆川城史楊牟利,用武力脅迫爨區二十余萬戶白蠻西遷永昌,而烏蠻因散居林谷“故不得徙”.至此,滇池地區的東爨烏蠻與西爨白蠻皆崩潰。
南詔第二次人口遷徙是在天寶十三年(公元754年),南詔與唐交惡時期。唐朝發起對南詔的征討,遣大軍直抵南詔國都太和城。
此次戰役唐派兵卒達二十萬眾,但由于南詔和吐蕃的密切配合,將此次出征的唐朝軍隊全部殲滅,率領唐朝軍隊的李宓也沉江而死。
《南詔德化碑》記載此戰:“李宓猶不量力,進逼邆川。時神州都知兵馬使論綺里徐來救,已至巴蹻山,我命大軍將段附克等內外相應,競角競沖。彼弓不暇張,刃不乃發,白日晦景,紅塵翳天。流血成川,積尸壅水,三軍潰衄,元帥沉江?!庇謸b《云南志》卷一稱:“至龍尾城一日,李宓伐蠻于龍尾城,誤陷軍二十萬眾,今為萬人冢,至陽苴咩城一日?!贝舜斡懛ツ显t的戰爭,以唐朝的失敗而告終,大批的唐朝軍士戰死在南詔,也有不少的被俘士兵留在了南詔?!氨环勘鴦t大部分和當地白族先民通婚,定居下來,他們的后代在晚近時期還奉李宓為本主,進行祭祀?!?/p>
南詔第三次人口遷徙是在南詔與唐朝交惡后的貞元十年(公元794年),南詔與唐重修于好,為表達對唐朝修好的誠意,此時的南詔國主異牟尋開始對唐朝的大敵吐蕃發動戰爭。此次對吐蕃的戰爭,“摧毀了金沙江上游的鐵索橋,使吐蕃南下西洱河地區的通道被截斷,吐蕃兵馬溺死萬計?!庇纱?,依附于吐蕃的諸詔殘部由于鐵橋已斷,無法得到吐蕃的庇護,南詔因地從容討伐諸詔殘部。將三浪殘部均徙居永昌地。除此之外,早期依附于三浪詔的諸多殘部也被一一安置于南詔境域內的不同地區。如越析詔主要構成人類聚居群體磨些蠻,通過此次人口遷徙,被遷至滇池周圍以及西爨故地等。
從三次遷徙可以看出,除第二次遷徙是戰爭造成的,其余兩次均是南詔國內部自我完善的產物,且都是源于唐朝漢文化促使。在第一次人口遷徙之中,滇池地區的爨氏是受唐朝文化影響較多的地區,其地區生產水平均與唐朝一樣。而將爨氏遷入永昌地區,一是為了鞏固政權;二是為了將漢文化傳播至永昌地區,永昌地區即金齒諸部、望蠻、樸子蠻等文化相對落后的人類聚居群體所居住。爨氏的遷入必定改變此地區文化落后的局面,并且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原住群體將與爨氏發生融合,形成新的人類聚居群體。第三次人口遷徙,可謂是南詔時期影響最為重大的遷徙,這次遷徙改變了洱海周邊的布局,形成現白族先民共同體的“大封民國”,大封民國的產生使原來的河蠻、弄棟蠻、昆明蠻、云南蠻、施蠻、順蠻、漢裳蠻、長裈蠻、青嶺蠻等不再見于記錄,這些蠻類大部分融入到“大封民國”之中。南詔將與云南全境統一之后,將國都所在的洱海區域分為十瞼,即十個類似于現在區行政設置。這十瞼統稱為“大封民國”,也就是“大僰國”,與歷史上的“僰子國”有密切關系?!皟k”字又作“白”字?!按蠓馊恕边@個專用名稱的出現,標志著洱海諸蠻經過近一個世紀的沖突與融合,形成一個在中國歷史上產生重大影響的民族--白族(僰人)。
2 三次重大遷徙對云南區域各民族傳統體育的重構
由于南詔的人口遷徙,一些群體將自身早期地域適應產生的生存方式與身體活動帶入了南詔時期生存的地域,并由于南詔文化的影響,逐漸產生了對自身生存方式與身體活動的改良,在這里可稱其為南詔化改良。在諸多南詔化改良的物件中,值得一提的是反映上文南詔軍事武備強大的兵器改良。
樊綽《云南志》卷七載:“野桑木,永昌已西諸山谷有之,生于石上,及時月擇可為弓材者,先截其上,然后中割之,兩向屈令至地,候木性定,斷取為弓,不施膠漆,而勁利過于筋弓。蠻中謂之瞑弓者是也?!睆挠涊d所見,野桑木產于永昌西部,也就是尋傳地區。
當時采用生于石上的野桑木作為弓料,根據月份選料,不施膠漆,制成的木弓其勁力超過一般的弓。在本文所述的三次政治遷徙中,永昌地區的諸蠻部落受到了南詔對爨氏的遷徙。由此可以肯定,爨氏的進入對永昌地區諸蠻文化上的影響是極大的。那么對永昌地區盛產的木弓是否有改進,宋《桂海虞衡志》說弩:“西南諸蠻番造略同,硬木為弓,樁甚短,似中國涉獵弩差大耳?!鼻濉兜岷S莺庵尽氛f:“蒙細奴羅初居垅圩圖山,常執木弓藥矢,遇到禽獸輒射之,鮮不獲者?!闭f明蒙舍詔使用的是箭上裝毒藥的木弓,遇到野獸就射獵,命中率相當高。在《南詔中興二年圖傳》上,也有南詔士兵執弓射箭的情景。由于南詔對永昌地區爨氏的遷入與大力開發永昌地區諸多人類聚居群體,使在其區域產生的木弓被南詔所開發與利用,并以軍事戰爭的形式推廣于南詔疆域中不同的人類聚居群體中,這也是現云南少數民族中多存在射箭運動的原因。
除此之外,南詔時期征戰器械中的槍或是矛(《新唐書·南詔傳》記載望苴蠻為“善用矛、劍”,此處的矛與槍應指同一物。)也較為有名。南詔時,制作槍的材料是大理地區蒙舍(巍山)、白崖(今彌渡)出產的斑竹。樊綽《云南志》卷七稱斑竹:“心實,圓緊,柔細,極力屈之不折,諸所出皆不及之?!睂嵭?,韌性很強,并兼有其他優點,是一種優良的兵器材料。唐韋齊休《云南行紀》也記載了這種竹子:“云南有實心竹,文采斑駁,殊好,可為器物,其土人以為槍干、交床?!逼渲?,“槍干”當槍桿之意。這里說的“實心竹”,外表紋理班駁,與樊綽《云南志》說的“斑竹”應為異名而同物。從文獻的記載可以看出,南詔時使用的矛或是槍來自于洱海地區,這與南詔第三次遷徙洱海地區諸詔有極大的關系,南詔對洱海地區殘余諸詔遷徙于永昌地區,使制作這種兵器的工藝帶入了此地區,并融合在此地域中。同樣因為戰爭將此兵器傳遍云南區域的不同人類聚居群體中。從現云南少數民族傳統體育投矛與投擲運動中,仍然能見到此種器械的普遍使用。
3 結語
上述的兩項兵器改良與發展只是南詔對其疆域內各人類聚居群體在所處地域中產生的優質文化匯總促進的冰山一角。南詔對其統治疆域內人類聚居群體的個體文化融合與發展還有很多,例如從滇池與洱海區域外遷的群體,將在水域資源豐富地區所形成的以水為主體的生存方式帶入山地河流地區,由于大面積水資源的缺乏,為了適應地域,早期使用的大規模船只變成了精巧的小型船只。大片平壩區域的農耕地不復存在,依地域開始了半耕半牧的生存方式,這種生產方式產生后,利于這種生產方式的器械也隨之出現,如飛石索、打彈弓等等。這里的論述旨在為南詔人口遷徙后對云南整體民族生存方式與身體活動的結構域重塑提出理論依據,并對現民族傳統體育中由于南詔政治遷徙所促成的文化匯總而闡發的諸多項目找尋形成的原因與共性的來源。所以,可以說由于南詔的建立,云南區域內整體文化水平有了較大的提高,南詔的人口遷徙也是對現云南民族傳統體育獨特性與共性形成的主要來源之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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