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認為,近年來,以因特網、社交媒體為代表的信息技術所形成的信息環境,對戰爭進程產生了極大沖擊。在這種背景下,單純依靠軍事優勢并不能保證軍事行動效果的最大化,軍隊還必須善于利用軍事傳播,有效地配合軍事行動的實施,從而達到預期的戰略制勝目的。盡管近幾年美軍的軍事傳播取得了較大成效,但也面臨一些挑戰。為此,美軍積極探索轉型軍事傳播的理念及模式,以獲得有效地支援作戰行動的實施。
創新軍事傳播概念 引導軍事傳播轉型
回顧伊拉克戰爭結束后10年來美軍的軍事傳播實踐,其軍事傳播概念經歷了一個演變過程。期間,美軍提出了“信息作戰” “戰略傳播” “公 共 外 交” “全 球 接 觸”“公共事務” “傳播協同”以及“告知與影響”等軍事傳播概念。
(一)在軍事傳播理念層面,美軍提出“信息影響”概念
美軍在總結新媒體對以黎戰爭的影響時認為,在當前地緣戰略環境中, “信息勝利”可能產生與火力打擊類似或更大的戰略效果。這種作戰行動的作戰重心是受眾的觀念,其有效性取決于影響不同公眾的能力。此外,由于新媒體使得控制信息已經不現實,這就需要將作戰重點從“信息控制”轉移到“信息影響”方面。美軍認為, “信息影響”使用各種國家力量去影響重要受眾的觀念和意志。持續的“信息影響”,有助于美軍有效使用新媒體和反制敵人使用新媒體,與受眾建立信任并提高軍 事 傳 播 的 可 信度。
(二)在軍事傳播組織層面,美軍提出“傳播協同”概念
2012年美國防部名為《傳播協同---局部的協調流程》的備忘錄指出,美軍未來 將盡 量 避 免 使 用“戰略傳播”一詞,以免與部分傳統軍事傳播功能產生混淆,因為之前冠名為“戰略傳播”的活動,在本質上很多是“公共事務”的職責,而且過去幾年來, “戰略傳播”增加了一層參謀與計劃流程,混淆了傳統的參謀角色與功能,導致軍事傳播工作的混亂及效率不高。為此,美國防部提出使用“傳播協同”概念以替換“戰略傳播”概念。
此外,美軍認為,在全球媒介技術高度發達的今天,政府與民眾之間,民眾與民眾之間通過社交媒體能夠實現任意的交流。為了獲得國際社會對美軍行動的理解和支持,美軍的言行必須盡可能地互相補充,彼此不能互相沖突。而“戰略傳播”則是使得言行處于同一范圍,或者對超出既定說法的言行做出及時的、連貫的解釋。美軍認為這是極為困難的,尤其是在政策和優先事務或者利益和價值觀沖突的時候。
(三)在軍事傳播任務層面,美軍提出“告知與影響”概念
近10年來,美軍戰術與戰役行動所獲得的經驗,引發其軍事傳播的變革。 2008年,美軍《FM3-0:作戰》條令提出五大信息任務,指導陸軍如何實施信息作戰,其中包括:如何告知全球受眾和影響作戰區域的受眾。之 后,美 國 陸 軍 以《ADRP3-0:聯合地面行動》條令代替《FM3-0:作戰》,重新界定了戰斗力要素,認為任務式指揮的作戰功能包括兩項參謀任務,即實施“告知與影響活動”以及網絡空間電磁活動?;谶@些變化, 2013年,美陸軍發布關于軍事傳播的新條令《FM3-13:告知與影響活動》。為支撐“告知與影響”概念,美陸軍提出“信息相關能力”和“指揮官、士兵接觸受眾”兩個相關概念。
引入先進傳播科技 推動軍事傳播轉型
美軍自建軍以來,就十分重視技術在軍事中的作用,同樣,在軍事傳播領域,美軍也極為重視應用新的傳播科技,以提升軍事傳播效能,支援國家戰略目標的實現。
(一)運用新型傳播技術,轉變軍事傳播工作模式
近10年來,適逢信息科技快速發展,傳播渠道、對象也發生了重要變化。就人際傳播來說,從10年前的電子郵件、傳真,到今天通過手機加速并行處理技術軟件溝通、云共享數字檔案以及新媒體,都為傳統單純的一對一對話,創造了一對多、多對多互動交流的可能。
而為了應對個體傳播行為發生的變化,大眾傳播也必須有所變革。于是傳統的報紙、雜志,紛紛投入大量資源,探索數字化轉型之路;而手機、平板計算機等新媒體,也逐漸取代傳統的計算機,成為新的信息傳播平臺。從宏觀角度看,審視10年來美軍軍事傳播的演進脈絡,就不難理解美軍為什么在“伊拉克自由行動”初期,主打“精確心理戰”,通過使用電子郵件、手機短信等,取代空投傳單、標語,把特定心理戰信息傳送到特定目標。
(二)整合現有傳播手段,轉變軍事傳播運行方式
當今社會,數字科技的使用與數字化過程交互作用,使得媒介傳播活動,從原來各媒介獨立運行,走向融合的局面。這種融合帶給軍事媒體最大的影響就是“改變”.各種傳播壁壘被打破,互聯網終端以及各種閱讀、瀏覽終端使媒體越來越多地具備把傳播內容直接送達個體受眾的能力。在這方面,美軍的媒介融合為我們展現了一個基于全媒體的生產平臺和傳播機制。
比如,美軍軍事網絡傳播是以美國防部網站為主要窗口,整合美國《星條旗報》、美軍廣播電視中心等平臺,以平面媒體、視聽媒體、照片多媒體等不同特點的內容,通過數字融合、整合,以多媒體新聞平臺的方式,在該網站中呈現各類軍事新聞的相關信息。
(三)融合軍地傳播資源,轉變軍事傳播力量布局
在新媒體時代,軍事傳播的技術運用、實施主體已經很難嚴格區分為軍內軍外、國內國外。為此,美軍在發展軍事傳播力量布局方面十分重視跨機構力量的建設。
一方面,注重納入其它的政府機構并保持同步,開發軍事傳播技術。對整個社會來說,美軍建議,建立、加強并支持公私合作伙伴關系,由政府引導或幫助私營部門開發傳播技術。
另一方面,近年來,在傳播技術突破性發展以及軍事預算削減的情況下,美軍日益重視運用地方的甚至是盟國的傳播資源實施軍事傳播,力爭用一個聲音說話,避免在軍事傳播方面出現互相矛盾甚至是沖突的情況。
借鑒傳播實戰經驗 實施軍事傳播轉型
美軍對各種軍事傳播技巧的運用具有悠久的歷史,自越戰以來,歷經海灣戰爭、伊拉克戰爭乃至全球的反恐作戰,美軍不斷根據作戰經驗調整傳播策略,以適應形勢的變化。
(一)突破角色的限制,軍事傳播是作戰指揮官的戰場考慮因素之一
美軍認為, “信息相關能力”把傳統軍事傳播領域的新聞發布、對外宣傳、心理戰等作戰樣式進行整合,并與情報、火力運用等并列為重要的戰場考慮因素,以應對21世紀新戰爭形態的考驗。美國《華盛頓郵報》指出,目前駐韓美陸軍第2步兵師,已經明確規定由負責計劃與作戰(G-7)的副參謀長,主導公共事務、軍事信息支援行動、戰斗攝像及國防支援公共外交等軍事信息傳播活動的計劃、協調與同步行動,以在?;?、攻擊及穩定行動中,強化并鞏固韓美聯盟關系。
駐地位于美佐治亞州斯圖爾特堡的美陸軍第3步兵師,也有類似的組織架構,以評估信息主題與內容對作戰行動的影響效果與媒體效應,以及各種信息對相關受眾及作戰區以外人群的影響。
(二)整合傳統軍事思維中的前方與后方觀念,突破傳統的軍事
傳播受眾范圍美軍認為,當迅速發展的網絡媒體打破國家界限、整合傳統軍事思維中的前方和后方概念時,美軍必須反思如何突破心理戰不得施加于國內的法律限制。
近年來,美軍把心理戰更名為軍事信息支援行動就是其中的一種努力。美軍認為,新名稱代表更為廣泛的使用領域,不論是在支援國內外自然災害的危機傳播,或是在反叛亂作戰中,支援指揮官對大眾或小社區執行“告知”、 “說服”任務,乃至在國外支援公共外交等任務上,都可以實施軍事信息支援行動。雖然名稱改變,但其“說服-改變-影響”的作戰能力,仍將發揮重要作用。
(三)吸取反恐戰爭經驗,日益重視培養文化感知能力以推動跨文化傳播
10多年來,美軍在阿富汗的許多傳播活動采用的都是信息影響模式。不幸的是,美軍在運用這一模式的過程中,從未得到過關鍵公眾的支持。因為,這一模式本身存在著缺陷。比如, 2012年初,發生了美國士兵焚燒《古蘭經》事件,以及美國士兵被指射殺阿富汗平民的事件,阿富汗民眾對此的反應極大出乎了美國政府的預料。在喀布爾北約總部的一位美國顧問指出,未能有效預測出阿富汗民眾的反應,說明在經歷了10來年的對阿戰爭后,美國對阿富汗仍一無所知。為此,美軍日益重視培養軍官的跨文化交際能力,以適應現代戰爭軍事傳播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