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引 言。

近年來，作為利用市場機制配置環境資源的基本手段，排污權交易在我國正得到愈來愈多的重視，試點開展排污權有償使用和交易制度的省市亦不斷增多[1].2014 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進一步推進排污權有償使用和交易試點工作的指導意見》，提出在 2015 年底前試點地區全面完成現有排污單位排污權核定，2017 年底基本建立排污權有償使用和交易制度，為全面推行排污權有償使用和交易制度奠定基礎。

在政府積極推進排污權有償使用和交易的同時，企業卻呈現出交易參與積極性不高的局面。以浙江省為例，至 2014 年底，全省累計排污權交易高達4925 筆，但企業與企業間的二級市場交易僅有 161筆，所占比重極低。有學者從企業排污權交易認知的角度進行了調查研究，認為加強企業對排污權交易政策的認識可以增加排污權交易意愿[2-3],或者充分的認識有助于政策順利實施[4].然而，目前的文獻仍然存在著一些不足。首先，調查內容過于簡化。例如，調查企業對排污權交易的了解程度，往往只簡單地讓企業自我評估，而缺乏系統、客觀的評價方式。

再次，調查的結果只能體現出企業的排污權交易意愿或態度，而不是企業的真正交易行為。在環境保護領域，個體或企業的態度與行為不一致是一個常見現象[5-7],良好的交易意愿并不一定能保證企業積極的交易行為，因而有必要將交易行為直接納入調查范圍并加以研究。

本研究通過調查問卷的形式，對企業的排污權交易認知狀況進行了全面調查，系統評估企業在排污權交易的認識、態度、行為方面的表現，探討其相互關系，并結合其他相關因素，對企業的排污權交易認知模式進行了分析與總結。

1 調查內容與基礎數據。

1. 1 調查內容。

研究主要從以下 6 個方面對企業進行了調查： 企業的基本信息、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排污權交易政策態度、排污權交易行為、環保政策整體認同、企業環保義務認同。將后兩個方面納入調查范圍，主要是考慮到企業在排污權交易方面的表現很可能會受到其一貫的環保態度影響。在調查問卷的設計上，為了得到準確的信息，每個方面都被拆分成若干子問題或子選項，從而系統考察企業的實際狀況。具體的調查問卷內容見表 1.

1. 2 基礎數據。

選擇浙江省溫州市的企業進行發放，共收回問卷55 份，其中有效問卷 46 份。由于問卷的問題數目較多，直接分析較為困難，因而除企業的基本信息外，其他五個方面的回答內容都分別根據其表現程度的強弱或優劣，被整合為一個變量，變量的取值范圍為1 ~ 5,取值越高，程度越強或越好。同時，考慮到在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中，既有要求企業進行簡單自我評估的部分，又有對企業的認識進行系統打分的部分，前者較為主觀，后者較為客觀，為了對兩者進行區別，故將企業自我評估的部分獨立出來，同樣構成一個取值范圍為 1 ~5 的變量。表 2 展示了企業基本信息以外各項變量的平均值和標準差。所有變量中，只有企業的排污權交易行為平均值沒有達到 3 以上，表明交易行為整體較差，與當前的實際情況相符。

2 數據分析。

2. 1 相關性分析。

利用 Pearson 相關對變量進行相關性分析，以了解不同變量之間的關聯。表 3 給出了互相之間相關性較好的變量的統計結果?？傮w上高相關性出現在兩組變量內部： 第一組為企業的成立時間、從業人數、資產總額 3 個變量，第二組為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 系統打分） 、排污權交易政策態度、環保政策整體認同、企業環保義務認同 4 個變量。第一組高相關性表明了成立時間越長的企業，往往從業人數也越多，資產越大。第二組高相關性表明了企業一貫的環保態度對它了解、接受排污權交易政策有正向影響，而且有較高的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水平的企業也更傾向于有較好的排污權交易政策態度。

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 企業自評） 僅僅和排污權交易政策態度在 0. 05 水平上顯著相關，和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 系統打分） 及其他變量的相關均不顯著。這表明企業自我評估的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程度難以體現其客觀認識水平。這主要是因為自我評估直接受企業本身主觀因素的影響，缺乏系統性與合理性，從而導致評估結果準確度不高。

排污權交易行為與包括排污權交易政策態度在內的任何變量相關都不顯著，即良好的排污權交易政策態度并不意味著積極的排污權交易行為，這說明了企業的排污權交易方面存在著態度和行為的不一致現象。聯系到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和態度間的關系，可以看出，提高企業對排污權交易政策的認識盡管可能能夠改善對排污權交易政策的態度，但不能顯著改進排污權交易行為。

2. 2 認知模式分析。

根據企業在各個變量上的表現，可以將企業的認知狀況劃分為若干種類型，識別企業的排污權交易認知模式。鑒于已有變量的數目較多，且互相之間存在著較強的相關性，因此可以采用因子分析法先減少變量數目，以降低模式劃分的難度。在相關性分析中，排污權交易行為與其他變量的相關均不顯著，因而不將其納入因子分析中。同時，由于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 企業自評） 難以體現企業的實際認識水平，在后續的分析中該變量將被剔除。將剩余的 7 個變量進行因子分析，可以得到 3 個因子，表 4 列出了相應的因子載荷矩陣。3 個因子總共解釋了原變量 78. 79%的方差，說明原變量的大部分信息已經包含在 3 個因子當中。

因子 1 與 3 個變量的載荷系數較高： 企業成立時間、從業人數、資產總額。3 個變量都是企業發展狀況的體現，因而因子1 可命名為企業發展因子。因子2與環保政策整體認同、企業環保義務認同的載荷系數較高，是企業一貫環保態度的體現，可命名為環保態度因子。因子 3 與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排污權交易政策態度的載荷系數較高，代表了企業對排污權交易政策的了解和接納程度，可命名為排污權交易政策親密度因子。

對 3 個因子計算因子得分，將其作為新變量，代替原有的 7 個變量?；?3 個新變量和未參與因子分析的排污權交易行為，開展聚類分析，從而對企業的排污權交易認知模式進行分類。聚類方法為譜系聚類法，類間距離計算采用 Ward 最小方差法。通過聚類分析，所有企業可劃歸為四類認知模式。不同認知模式的企業在各個變量上的平均表現如圖 1.

在模式 1 中，企業的排污權交易政策親密度相對較好，同時排污權交易行為表現最好，企業發展也最為良好，但企業的環保態度卻一般。模式 2 企業的排污權交易政策親密度、排污權交易行為都一般，有著最好的環保態度，但企業發展較差。模式 3 企業在環保態度、企業發展、排污權交易行為上的表現都較差，只有排污交易政策親密度較好。模式 4 企業的發展較為一般，其他方面表現也都較差，而排污權交易政策親密度尤其不佳。4 個模式中，排污權交易政策親密度與排污權交易行為展現出明顯不相符的變化趨勢，再次說明兩者之間關聯并不強烈。同時，模式 1中企業并不具有良好的環保態度，但是排污權交易行為的表現卻最好，說明排污權交易作為一種利用市場機制配置環境資源的手段，并不要求企業有積極的環保意愿，具有市場化價值的環境資源能夠激發企業追逐經濟利益的本能，促進交易的實施。

3 結 論。

通過系統設計的調查問卷，對企業的排污權交易認知狀況進行全面調查。對各個變量進行相關分析，可以發現企業一貫的環保態度與企業對排污權交易政策的了解和接受程度有正向關聯，而且有較高的排污權交易政策認識水平的企業也更傾向于有較好的排污權交易政策態度。然而，企業在排污權交易上存在著態度和行為的不一致現象，良好的交易態度并不能保證積極的交易行為。對問卷數據開展因子分析和聚類分析，可將企業的排污權交易認知模式劃為四類。不同的認知模式表明，排污權交易政策親密度和排污權交易行為沒有強烈關聯，而排污權交易的有效實施也并不需要企業有積極的環保意愿。

鑒于排污權交易在環境資源配置方面的優勢，不少地方正積極推廣排污權有償使用和交易政策，并加大力度進行宣傳。然而，政策推廣過程中極為容易忽視的是排污權交易制度本身的健全化和完善化。建立一個透明、公開、產權清晰、資源總量明確的排污權交易市場是進行交易的基礎，只有健康的市場環境才能催化出繁榮的交易行為。加深政策認識雖然能改善企業的態度，但對于行為的幫助實際并不明顯。在排污權有償使用和交易政策的持續推廣中，這是值得引起廣泛重視的一個方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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